如秦山一期總設計師歐陽予、秦山二期總設計師葉奇蓁、中國自主三代核電“華龍一號”總設計師邢繼等,他們都是如假包換的“葉家明”,個個真“才”實“料”,正是他們勇挑技術大梁、努力超越現實困境、接力奮斗,才實現“中國擁有自己的世界一流核電站”的強國夢。
不信請您往下閱讀,每一位都有圖有真相。
1、歐陽予,在“冷風”中設計出第一座核電站
歐陽予(中)在工程現場
歐陽予院士從小就對電感興趣,在武漢大學讀書的時候他就選擇了電機系。之后留學蘇聯,學習的是自動化。
他的一生都在與反應堆打交道。早在上世紀60年代,當年才30歲出頭的他就負責研究設計了我國第一座大型生產堆。
1971年10月的一天,在湖北“五七”干校喂了兩年豬的歐陽予突然接到二機部發來的緊急電報,讓他馬上回京。他默默地回到住處,換了一套半新的中山裝,登上了北去的列車。隨后,他又帶領二機部的13名科技人員,迅速到達上海,全面負責起我國大陸第一座核電站的研究設計工作。
邀請彭士祿“去上海放一炮”
歐陽予面臨的第一個棘手難題就是核反應堆堆型的選擇。面對西方國家技術封鎖,以及可借鑒一手資料少之又少的情況,歐陽予毅然決定自主攻堅。當時上海方面已經搞了一個熔鹽堆型方案。
但其時世界上熔鹽堆還處在基礎研究階段,離建工程還有很大距離,而壓水堆型核電站當時占據了世界已建核電站的一半以上,從技術上來講,是迄今國際上最為成熟的堆型,而且我國核潛艇用的就是壓水堆,在這方面也有一定的技術基礎。
“應當放棄熔鹽堆,選擇壓水堆型!”歐陽予說。但當時還處于“文革”期間,考慮到自己“臭老九”的身份,他就趕到北京,向革命先烈彭湃的兒子、我國第一任核潛艇總工程師彭士祿請求支持。
“老彭,你是根正苗紅的人,便于發表意見,到上海去幫我說說話吧。”彭士祿很同意歐陽予的看法,說“那我去上海放一炮吧”,便去了上海。
1974年3月31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新疆廳,彭士祿與歐陽予拿出大量設計圖紙,外加一個有機玻璃制作的壓水堆模型,向周恩來、鄧小平等中央領導人匯報。
這是周恩來總理生前帶病主持的最后一次關于核工業的會議。他專心地聽著匯報,對每一個關鍵點都仔細地提出問題,在核電站模型前邊看邊問,足足站了10分鐘。
這次中央專委會最終批準了歐陽予及其同事們的建設方案和設計任務書,確定了我國大陸首個核電站——位于浙江的秦山一期核電站采用 30萬千瓦壓水堆方案,即“728工程”。
為秦山一期設計了“四道屏障”
隨后,歐陽予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第一座核電站的設計建設中。
“從1971年到1991年,整整20年。這20年里,最難的不是技術上的突破,而是人的困難,尤其是那些給我吹冷風的人。我不斷地聽到一些人說,買一個國外的技術多簡單,我們國家自己能搞出原子彈來,但不一定能搞出核電站來。還有些人說一定搞不出來。每次聽到這些聲音的時候,我在心里就想:‘你放屁。’我總會咬緊牙關,堅信我們一定能搞出來。”多年前,歐陽予在接受采訪時說道。
他帶領技術人員,從零開始,在迷宮般的未知領域中摸索、探求著所需要的技術資料、科研數據和設備制造樣件,一次又一次耐心地試驗、分析論證和設計研究。
核電站的核心是反應堆,而反應堆的核心部件是核燃料組件。它的設計和制造工藝,各有核國家都嚴加保密。歐陽予只能帶領大家來啃這塊硬骨頭,一點點收集資料,一次次分析討論。
他覺得當時西方國家所采用的燃料棒有缺陷,就指導燃料組件的攻關和實驗,后來終于取得成功。
實踐證明,他們首次設計研制的核電燃料組件性能良好,滿足了秦山核電站的技術要求。
正當秦山核電站進入熱火朝天的安裝階段,1986年4月26日,蘇聯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發生事故的消息傳來,歐陽予心里很清楚“安全”這兩個字對核電站的意義所在。從一開始,周總理就提出過要求:“不污染國土,不危害人民。”
歐陽予組織工作團隊為秦山核電站設計了三道安全防護屏障。為防止操作失誤的發生。他親手制定了“第四道防護屏障”——安全設計必須遵守的四個原則。
1989年4月,國際原子能機構組織了美國、日本、法國等8個國家11位資深核電專家,到秦山進行了為期三個星期的運行前安全評審,結論是:“沒有任何會危及建造完成和建造后電廠啟動的安全問題。秦山將是一座安全的高質量的核電廠。”
1991年12月15日,秦山核電站首次并網發電成功,中國大陸沒有核電站的歷史被改寫。
2、葉奇蓁,退休年齡開啟自主商用核電建設
葉奇蓁在秦山核電主控室
2014年,葉奇蓁院士在自己80歲壽辰許下生日愿望:“再干10年!”
彼時,中國三代核電的發展正經歷崎嶇坎坷,而自主技術“華龍一號”尚不知能否順利落地……干了一輩子核反應堆的葉奇蓁那時想著,再幫著托舉10年,等自主三代核電走上正軌。
就在那年11月,國家能源局給予批復:“華龍一號”落地福清核電5、6號。
聽聞此消息,葉奇蓁欣慰地奔向新的人生目標。
親歷大轟炸,了解到電力對于國家的重要
1950年,當時正在讀高二的葉奇蓁親歷了上海現代史上著名的“二·六”大轟炸,并在老師組織下參觀了遭轟炸的楊浦發電廠,那時候起,他明白了電力對于國家的重要性。所以,1951年高中畢業報考大學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上海交通大學的電機系。
1955年,大學畢業后,成績優異的葉奇蓁和系里另外三位同學,公派蘇聯留學,到知名的莫斯科動力學院專攻遠距離輸電。
從蘇聯獲得電力系統專業副博士學位歸國時,中蘇關系已經開始緊張。回國后,葉奇蓁并沒有像自己預想的那樣被分配到電力行業工作,而是在北京的俄語學院(現為北京外國語學院)等了好幾個月之后,忽然被通知去二機部報到。
二機部把葉奇蓁分到十三局(后來的二院)工作。報到第一天,當時儀控專業的技術負責人對他說:“你在蘇聯學的是電力系統控制,控制很重要,我們需要這樣的人,但是現在不能告訴你我們是干什么的。”
“那時候,蘇聯專家對我們有所保留,把反應堆的各個系統都分到不同樓層的辦公室,每一層都有警衛人員把守,大家只能拿著通行證進入自己的樓層,做自己的工作,其他樓層的人在做什么相互一概不知,也不能打聽。我當時在四樓辦公,只知道我們樓層是搞控制系統的,但是不知道我們是要搞反應堆的控制系統。上下層的工作溝通,都是蘇聯專家在做。”葉奇蓁回憶道。
蘇聯專家全部撤走后,逼得中國人只能自己搞研發,重新學習,從頭做起。葉奇蓁與反應堆、核電就這樣神奇地結下了緣分,余生都與之相伴同行。
轉戰數十載,60歲迎來人生高潮
接下來的幾十年,從繁華都市到西北邊陲,從戈壁荒灘到群山峻嶺,在核工業生產、建設的第一線,都留下了葉奇蓁匆匆的足跡:參與我國第一座生產堆的設計、調試和啟動、直到滿功率才離開工地;擔任過生產發電兩用堆設計總工程師,主持過洞體的改進設計,汽輪發電機的選型和技術要求編制,以及原子彈的防護研究;擔任核工業計算機研究所所長……
而他自己也沒料到的是,人生真正的“高潮”還在后面。
在主持籌建核工業計算機應用研究所并任所長期間,葉奇蓁組織開發了計劃協調技術應用軟件,為我國大陸首座核電站——秦山核電站編制了工程網絡計劃,指導了工程建設。
1986年,二機部兩位副部長找葉奇蓁談話,安排他主持秦山二期的技術工作,第二天就去參加并主持對德談判,葉奇蓁從核工業計算機研究所調到秦山二期。工程啟動后,他成為負責秦山二期工程的總設計師。
“承擔這個項目時,我52歲,按計劃到我60歲退休時,核電站應該建成了。沒想到,工程起步異常艱難,從立項到開工就歷經了8年,從中外合作到自主設計,正式開工時我已經到了60歲退休年齡了。”葉奇蓁受訪時說。
在籌建秦山二期工程中,他主持可行性研究,總體設計及重大技術方案的審定,提出堆芯設計方案,為節省廠用電在國內首次實施核島、常規島不同廠坪標高的設計方案等。處理協調了大量接口技術問題和施工中的重大技術問題,為秦山二期1號機組提前投產和2號機組建設努力推進作出了卓越貢獻。
當時,葉奇蓁看到參與秦山二期設計和建設的主要技術骨干都接近退休年齡,與新一代的技術人員相差有十到二十歲,如果都按時退休,工程就無法繼續,于是對秦山二期的董事長說:“秦山二期建在斷層上,不是地質斷層,而是年齡斷層,我們一定要充分發揮老同志的作用,努力培養年輕人,才能順利建成秦山二期。”
葉奇蓁這一代人一干又是8年,直到我國自行設計建造、自主管理運營的第一座商用核電站建成。所以,秦山二期也因這一特殊性培養了很多新一代核電設計建設的技術骨干。
3、邢繼,親手“繪”出中國自主三代核電

邢繼(左三)在和團隊討論
“我們能夠自己研制出‘兩彈一星’,為什么就不能自主研制出達到世界先進水平的核電站?”中核集團“華龍一號”總設計師邢繼沒想到,為了求解這個問題,他用了34 年時間。
從當“小學生”做起
早在上世紀80年代,我國開始陸續籌備、設計、建造了秦山核電站、大亞灣核電站等,當時,邢繼還是哈爾濱船舶工程學院核動力裝置專業的一名大學生,那時的他,便立志要為核動力研發這項面向未來、強國富民的工作奉獻終身。
1990年,在中國核電工程公司工作了兩年多的邢繼,被派到法國著名核電公司設在深圳的現場技術部擔任工程師。在那里,他第一次見到當時國際上最先進的核電設計圖紙,第一次接觸到現代化設計管理體系。那時的他甚至整個中國核工業,都只是“小學生”——沒有高標準的設計,裝備制造水平也十分落后,甚至連符合法國技術要求的水泥、鋼筋等基本材料都需要進口,核電人才的匱乏更是超出想象。從引進消化吸收國際先進技術到自主研發核心技術,兩條腿走路特別不容易。
在國際合作中,一向溫文爾雅的邢繼有過一次“十分生氣”的經歷。一次,他發現某個型號的轉讓技術資料不完整,請對方項目經理來討論如何補充完善,同時商量怎么讓中國工程師盡快掌握技術,進行自主設計。
外方項目負責人的傲慢讓邢繼至今記憶猶新:“這很容易,讓你們的工程師放下手中的鉛筆,打開復印機,就學會了。”
換句話說,直接抄圖就行,沒有必要弄明白為什么這么設計。
邢繼回答:“如果你不打開你的‘黑匣子’,我們可以不要你的技術轉讓。”這次沖突讓邢繼體會到,即使繳納了高昂的學費,老師也不是真心想教會學生。
“問題”靠自己解決
在經過了大亞灣核電站、秦山二期核電站的磨礪之后,2005年,邢繼成為了我國自主設計、制造的嶺澳二期核電站項目的總設計師。但嶺澳二期的兩臺百萬千瓦級機組,使用的仍是法國技術。堆芯設計,特別是燃料元件設計制造技術不具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這讓主持該工程設計的邢繼有些遺憾。
“就像出國需要簽證一樣,通過‘以市場換技術’的引進方式,只是從國外買技術和設備,不可能掌握核電的核心技術,也不可能實現出口。”邢繼心里憋著一股勁。他有了更明確的目標——建造一座完全由中國自主設計、建造并管理運營的百萬千瓦級核電站。
在邢繼與團隊共同的細致工作下,嶺澳二期核電站如期建成,首次實現我國百萬千瓦核電站的自主設計,為我國此后批量化自主建造百萬千瓦級核電機組奠定了基礎。
嶺澳二期核電站實現并網發電后,邢繼開始擔任我國自主研發具有三代特征核電技術CP1000的總設計師,原本這個項目將在2011年年底開工建設。但日本福島核事故的發生,使CP1000工程被國家緊急叫停。總設計師邢繼以及他的團隊陷入了沮喪。
但“叫停”是對核電技術提出了更高的標準和要求。面對新的形勢,黨和國家緊急推動已經提前布局的第三代核電技術ACP1000的自主研發。
汲取日本福島核事故的經驗反饋,滿足國際上最高的安全標準,這是邢繼定下的具有挑戰性的目標,也是讓整個團隊很快擺脫福島核事故陰霾的方式。
改進方案之一,是增加了一項重要創新——非能動安全措施。然而,此前我國核電站非能動研究技術基礎薄弱。改進方案執行之初,就遇到了很多技術瓶頸。邢繼坦言,當時想過找國外合作伙伴來共同解決技術問題,但碰了釘子。
在邢繼位于北京航天橋附近的辦公室里,一家長期合作的國際知名企業負責人提出合作條件:“ 你們必須把整個型號拿出來共享。”這意味著我國將失去對型號的主導權。邢繼選擇了放棄合作,轉而組建一支研發團隊進行自主攻關。
比如他們設計并建造了世界上最大規模綜合試驗臺,模擬事故后的反應堆廠房, 進行了全面的實驗驗證,以確保設計可靠性。一步又一步,一關又一關,研發團隊硬是用幾年時間啃下了“硬骨頭”。
當那位外企負責人再次來到邢繼辦公室, 表示可以無條件繼續合作時,邢繼回答:“上次那個問題我們自己解決了,希望將來還有機會合作。”
從求合作到被求合作,邢繼的想法更堅定了:用開放的姿態推進和平利用核能技術的國際合作,但首先要堅持把核心技術掌握在自己手里。
ACP1000就是后來中國核電品牌“華龍一號”的前身,“華龍一號”意為“中華復興、巨龍騰飛”。作為“華龍一號”的總設計師,邢繼通過“能動與非能動”、雙層安全殼等安全手段和技術設計,使之具備了目前世界核電領域的最高安全標準。
蓄勢多年,2015 年 5 月 7 日,“華龍一號”全球首堆在福清正式開工,現場歡騰,掌聲震天。喜歡繪畫的邢繼終于看到手繪的核電站畫面變成了現實。中國自主三代核電突圍戰進入沖刺階段。
2021年1月30日,“華龍一號”全球首堆——福建福清核電5號機組,在完成滿功率連續運行考核之后,正式投入商業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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